弹一曲呜呜咽咽的春江月,东风吹破了桃面扇。看这江湖历数着沧桑变化,似有多情人的面容就如此隐去。
洛阳南城门外数十里外,一间无人注意的草屋里,有人在叹息。
芦苇在风中摇摇荡荡,摇起无数的涟漪,散散漫漫无边无际。
天边似有乌啼,夕阳下人影也拉长,看流年似水,一转眼就瞬间万变。若水不长流,人长变,纵使笑如春风,又如何将心停驻。
夜,渐渐的来了,草屋内墨样的黑下去,叹息的人却不点灯,任黑夜将墙上单薄的影子慢慢覆盖。这样的夜,最是听不得人叹息,却又不肯将步子停下半分
一道人影闪入草屋中:“姑姑……我爹……请您过去。”
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光线,只觉刺目非常,照得草屋如昼一般。
进来的是十来岁的女孩,穿着桃红的荷花裤子,小小的嘴巴抿的急紧,黑曈直直盯着坐在屋中木床上的女子。
她若叫那个人为姑姑,那人必是一个女子。
可一位独自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,黑夜却又不点灯的女子,想必不是平凡的女子。那么一个十来岁的女娃独自寻到这里,想必她也不是平凡的女娃。
“阿九,你先回去吧,告诉你爹爹,我随后就到。”女子说话了,她的声音好听极了,让人听了忍不住想与她亲近。
床上的女子说罢,突然仰天大笑:“哈哈哈哈。”阿九看着她不说话,眼睛闪过一丝不解的疑问,床上的女子忽的转过来身来道:“你为什么还不走?”
阿九吃了一惊,她未料到她会转过身来,而更令她吃惊的是她不仅转过身来,而且向她走过来。她微笑的看着阿九道:“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,乖,早点回去,免得你爹爹担心。”
她的声音那么的温柔舒适,仿佛让人不可抗拒,而她的眼睛一样的温柔的看着阿九,更比世界上所有语言更生动。
阿九不再说话,听话的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。
她有些吓到了,或是吓傻了,因为她看到一个美女,一个天生的尤物。
妖而不俗,媚而不惑。她长发垂肩,一袭火红长裙,细裹腰身,似风中之烛。一笑有如清风。肌肤如玉,似乎一入握中,便会融成冰水。
阿九走了,心中在想着一个问题:“爹爹曾说过姑姑此生都不会让世人看到她的容貌的,为什么今天她却让我看到了呢?还有今天姑姑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好听了许多,为什么呢?”
阿九毕竟只是年纪小,她想不明白的就是,那个女子根本不是她的姑姑。
可是阿九的爹爹,洛阳东门总教头剑竹遥云却不是小孩子,他听完阿九的回答,大惊失色,抓住阿九连声问道:“她是不是穿着一袭红衣?发长过膝?”
阿九点点头道:“嗯,而且她长的好美丽,她的眉心有一颗朱砂。”剑竹遥云闻言惊的跌倒在太师椅上。阿九看着爹爹的样子,不仅骇然道:“爹爹,你怎么了?”(1000)
剑竹遥云叹口气,无力的挥挥手,那样子骤然间老了十几岁。
该来的总是要来的,世事虽然无常却总有定论。
剑竹遥云招唤阿九坐下,轻挼白须,眼神看向窗外,良久,方才神思凝重道:“九儿,这些年来,爹让你去看的那个女子,并不是你的亲姑姑!她只是一个守卫。”
阿九睁大眼睛,听着爹爹讲述事情的由来。
早在上古时期,大陆上的神族曾对人族的行为极度不满,甚至最后动用了毁灭人间的力量,大禹当时为了平息人族与神族的交恶,集天地灵石铸造了象征华夏九州的九鼎,其
作用就是为限制凡界万物能力发展而设置的结界……这九个鼎每个都有一个守卫者。自夏周时期九鼎分散以来,人族已收集了六鼎,分别珍藏在洛阳城内各个角落。
“你的姑姑,也就是我的师妹白雨秋被选中在一这世守护此鼎。自她接管已有二十个年头,每日里我必焚香祷告,祈求上苍保佑师妹平安,人在鼎在,鼎散人亡,这是天定的
规距啊!近来天下大乱,妖魔当道,仙族不合,众目葵葵之下,为爹实在是每日忧心甚多啊,没想到今日。此劫终到!”
剑竹遥云叹口气道:“那个夺鼎的女子,应该就是上天散仙中人称十指凝眉的苏蝶,此女不正不邪,武功法术自出一门,不入三界之内,难罩五行之中,是个人见人愁的古怪
散仙,她……夺鼎,为了什么呢?”
阿九目瞪口呆道:“原来……可是她真的好美。”
一片幽兰无比的海,远处天空的白云只在人的心间儿飘晃,如此空曠如此的自在,这是一方净土,不会有厮杀流血,想听一曲塞外琵琶曲,引吭高歌,快意人生把酒几何!
如此静谧的日子实在是少,萧铁与洛文躺在扎来的小舟上歇息,看天边云卷云舒。
还是初秋,阳光温暖却不刺目,处处渲染着金黄的色泽,海鸟在远处、近处滑翔冲刺,洛文不仅看得呆了,思想连翩。
远方海天已连成一片,天地一片清爽,恰似人间仙境一般。
洛文口中衔着一根芦苇,回头看了看萧铁,忽然道:“你给我做师父好不好?铁叔。
”
萧铁似睡着一般的没有回应,洛文又自言自语道:“这么多年征战不休,我倒看透了,人也好,妖也好仙也罢,只为了那几个鼎罢。”
萧铁睁开眼睛,正待训叱,突然看到水面上飘浮来一个人,一个穿红衣的女人。
她就在水面上浮着,洛文不可置信的看向她,她半眯着眼睛,似乎也在享受这无尽的美好时光,气氛有些古怪,洛文看向萧铁,萧铁如那女子一般的眯起眼来。
一个银玲般的声音响起:“你在鼎,是说我手中的这个鼎吗?”
二人这才注意到红衣女子手中握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玉鼎,二寸左右,晶莹剔透,鼎中袅袅冒着青烟,没有风,青烟直上蓝天后化开,更填几分诡异。
她在问洛文,眼睛却看向萧铁,唇边一抹淡淡的笑。
洛文嘻嘻一笑道:“一定不是姑娘手中这个鼎吧,我想那鼎多半是姑娘所提不动的。
”
红衣女子笑道:“噢?这么说,你见过那些鼎了,小弟弟?”
萧铁的眼睛忽然睁开,他叹了口气道:“请问姑娘芳名?”
红衣女子凝眉道:“名字,不过是个印记,茫茫人海,相见有缘,聚散无情,何需多问……不过,如你非要知道,我若想瞒也没有意思,我是苏蝶。”
只见洛文脸色突然大变,迅速躲向萧铁身后,萧铁诧异,却不动声色开始运气于内。
苏蝶笑声渐止道:“如今的洛阳,已非往昔,人间何来如此的颓废景都。人人都崇尚武功,权势,占他人之物以满私欲,此次下凡,真算是长了见识。”
略顿一下,从袖中取出一物来:“洛文,你的萧丢了也不知吗?”
闻言洛文急忙低头看到怀中,只见苏蝶忽凌空而起,云样的黑发和红色长裙在风里飘飞,手中鼎烟四散,她轻提长裙,飘飘如蝶般飞纵而下,再看洛文,已被苏蝶掠到身边。
萧铁又叹了一口气,忽然抬起右手结了个手印,顺势一弹。
一道苍白的火花跃起,哔啵有声,疾向苏蝶射去,而她耳叶上戴着的一只红色宝石突然泛出瑟瑟低鸣,微微颤动。
苏蝶挟洛文的身影倏然已经到岸,速度之快几乎眼不可见。
只她听扬声道:“九月二十六,你到洛阳,找出醉极舞月后带到云盘雪谷交换洛文,过时不候。”声未散人已不见。
而天色已晚了,回首只见一抹晚霞如血。
铁剑书斋中,铁剑书生正在细细吩咐手下,忽闻手下报萧铁一人拜访,不由惊讶,忙吩咐手下人快请。
待听得萧铁道出始末,铁剑书生紧皱双眉,在会客厅内踱步不停。
费仕风剑眉一扬道:“请恕侄儿斗胆多言,前些日子刚传出来南门失鼎,就与苏蝶有关,而此女已久不涉人间江湖,相传其形踪飘忽不定,行事更是凭个人喜好所至,此番洛文被掳,与失鼎一事是否有某种的关联呢?”
闻此言,铁剑书生晗首道:“此言甚是,我也觉得二者必有关系,只是目前救人要紧,甚好那妖女留下了条件与地点,师兄,不知道这醉极舞月是何物?”
萧铁皱眉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何物,她并没有说明,她只说在洛阳城中。”
铁剑书生沉思良久,开口道:“师兄,我有一事不明,还望赐教!”
萧铁正色道:“师弟,此次折回实属无奈,洛阳毕竟你熟稔的多,只有求你相助。但你我虽说但到底归于同门情谊,但现在各为其主,只要不违背我的誓言,我定当尽舒直言。”
铁剑书生笑道:“师兄所言及是!小弟想问的是,那洛文到底是何来历?还望师兄从实道来。”
萧铁踌躇良久,正待开口,忽听门外喧哗大做。
|